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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乎有问:
“上学就像去流放,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?“
首赞回答:
“这简直是兰大学生的专属问题。”
眼看着又到了开学季,
第一批00后即将喜提大学生活。
到兰州大学报道的新生里,
有的人却高兴不起来。
从东部考过去的新生,
看到校门的那一刻,
有人忍不住泪洒当场:
太荒了!荒得超乎想象!
这个三面环山的地方,
是兰州大学榆中校区,
地处兰州东部的夏官营镇,
学生戏称为“夏大”或“村儿里”。
距离市区47公里,
是北京中关村到回龙观的两倍多。
村儿里人不用担心挤不进地铁,
因为这里压根儿就没有。
方圆十里,
KTV电影院购物中心,
一样都没有。
去逛街看电影听音乐会,
学生得坐1个多小时的校巴,
从村儿里进城。
村边有座萃英山,可以爬,
是传说中的情人坡。
如果你女友爱边塞诗,
胜过口红包包,
可以约她到坡上露营看星星。
如果你没有对象,
在这样的校园里不读书,
你真不知道还能干嘛。
只是你有一颗求学的心,
无奈在校园里不一定找得到老师。
老师们一般不住在榆中校区。
他们匆匆来村儿里上完课,
又匆匆在天黑前赶回市区。
师生的课外交流,
大多数只能靠邮件。
村儿里待着的学生,
和城乡两头跑的老师,
在校巴上无数次问苍天:
2000年,中国大学城热,
几乎全国高校都在建新校区。
兰州也想在城市东边建“大学城”,
把甘肃的主要高校搬过去,
让数万师生来带旺西北高坡。
当时,兰州大学正在扩招,
市区的本部装不下新生,
迫切想要找块地盖宿舍楼。
榆中县一个废弃的空军机场上,
建起了一座座崭新的教学楼和宿舍。
2001年9月,
兰州大学榆中校区迎来第一批本科生。
西北风一吹,沙尘黄沙卷起,
古人被发配边疆的情景跃然眼前。
还好那一波学生是80后,
换90后转身就走人了。
师生在山上种的树苗都发芽了,
然而,说好的兄弟高校,
一个都没有等来。
大学校长们到榆中,
一看又荒又土,就不吭声了。
至今榆中校区的邻居,
唯有西北民族大学。
说好的轻轨和高速路,
也没有一点踪影。
城市往东边发展,
要穿过荒山建大量水电设施,
前期投入巨大,
GDP产出却不能保证。
兰州东扩榆中的后遗症,
都留给了兰大的莘莘学子。
远离城市,和社会脱节,
成了榆中校区学生的痛点。
兰大学生有六成来自农村,
有三成是贫困生。
很多西部农村的考生,
好不容易考上兰大,
以为可以到大城市见世面,
没想到从一个农村,
去到另一个“更农村”的地方,
从一个坑,到另一个坑。
想要找份家教来帮补生活,
只能跑到13公里外的县城。
时薪5块的派传单兼职,
在这里瞬间被抢光。
哪怕拥有“985”、“211”的双光环,
兰大也留不住学生的心,
平均每年多达36名本科生申请退学。
为了安抚学生受伤的心灵,
兰大安排大四学生搬回本部。
只是本部校舍不足,
学生挤住在8人间里,
住宿环境估计是985里最差的。
纵然兰大已有5个教学区,
但兰大校园局促得让人心疼。
近20年来,
榆中校区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。
住在与世隔绝的榆中,
大学三年过得像个高中生。
现代城市必要的生活方式,
对许多农村学生来说,
仍不过是电视剧的情节。
困在榆中校区的年月里,
错失了多少融入社会的机会?
直到毕业后,大家才真正明白。
兰大榆中校区,是高校配合政策的结果。
这样的配合,兰大的历史上比比皆是,
只不过以前,高校有糖吃。
在计划经济的时代,政策向西部倾斜。
兰州要建成重工业基地,
兰州大学要打造成西部人才的摇篮。
为支援兰大建设,
复旦大学有机化学专业并入了兰大,
从复旦、南大、北大等高校调来师生,
使得兰大化学系的师资力量瞬间变强。
那个年代,没有地方的博弈和谈判,
中央政府大手一挥,
人、财、物就流向贫瘠的西北。
兰大并没有恃宠生娇,而是知恩图报。
为玉门油田、为酒泉核工业、为戈壁生态,
兰大人不断攻坚克难,做出斐然成绩。
只是主角光环再强大,也会遇到剧终时刻。
当市场经济代替计划经济,
东部高校获得所在城市的强力经济支持。
结果,孔雀东南飞,
为谋求更高薪酬和前景,老师飞走了,
为选择更好就业的城市,学生也飞走了。
有人说,
兰大要是在北京也许会成为第二个北大,
要是在上海也许会成为第二个复旦,
不巧的是它刚好在西北的兰州。
吃瓜群众替这所百年高校惋惜,
送上了两个别称:
“中国最委屈的大学”和
“中国最孤独的大学”。
一个学校分三四个地方,
校区和教工居住地分离,
教师疲于奔命,
学生住在荒郊野岭,
上四年大学,搬三四次校区。
兰州大学榆中校区的困惑,
也是中国大学城的通病。
在国外,大学密集起来,
发展出大学的“城”,
但在中国,大学城都是先有“城”,
然后再把大学拉过去,把学生填进去。
究竟要到什么时候,
大学才能够在城市空间里,
获得最适合教育发展的土壤呢?
中国的大学与城,
究竟要怎样才能真正双赢呢?